Thirteen

【新花】Leave a Light On (3)


CP:新花

Rating:PG

Noting:帕特森AU,危险驾驶不要学


03


每个巴士司机职业生涯中总要遇上几次半路抛锚,但载着一群准备去隔壁市参加烘焙大赛的老太太时发生这种事就非常不幸了。

莱诺就是这样一个不幸的年轻人。

下班时曼努想过去安慰几句,毕竟他们开同一条线路,谁都可能赶上这种倒霉事。自己能逃过一劫全凭运气。

曼努找到他时对方正站在故障的巴士前面跟什么人说话。


“谢谢你赶过来。”莱诺盯着手里的事故报告眼睛都没抬一下。

“没什么。你处理得也很专业。”特尔施特根站在他对面点了点头,语气听上去很真诚。

考虑到上次两个人见面时曼努差点需要用上对付塔利班那套才把他们分开,眼下这幅场面可有点稀奇。

“上次的事很抱歉。”马克低着头去找对方的眼睛,又在莱诺抬起头时把目光移开了。“尤里安说你是去参加最佳员工投票才来晚的。”

“对,我投给了你。看看最后得到了什么。”莱诺指着脸上的伤口。那是他们动手时留下的,他弄伤了额头,马克的下巴上躺着一片淤青。

马克皱起眉盯着莱诺的脸看了一会,然后伸手碰了碰那个伤口。

“想去马茨那喝一杯吗?”他说。


“下次吧。”莱诺的表情松懈了下来,“今天有夜班。”

“我们换个班吧,贝恩德。”曼努站在他们身后突然开口。

两个年轻人被吓了一跳,他们同时往后退了一步,震惊地抬头看着他。曼努对自己的出场效果非常满意。

“呃...你确定吗?今天可是星期五。”

“我宁愿多开几圈也不想看见马茨的大头,那个家伙上周差点把我半个月工资赢掉了。”曼努露出了和善的笑容,看起来很有说服力。

他们互相瞥了一眼,不确定地打量着对方,久到曼努以为自己的好意要白费了或者又要阻止一次全武行。

但最后马克感激地拍了拍曼努的手臂。

“谢了伙计。”他拖着莱诺走了出去。


夜幕降临后的Neustadt冷清得像座空城,大多数好市民都陷入了沉睡,街道上只剩下曼努的公交车在孤零零地行驶。

曼努通常不在工作时和乘客聊天,既不安全也不专业。

但他很少值夜班。保持健康的作息规律是康复期时养成的习惯,尽管那些老毛病已经很多年没发作了,曼努每天还是会不到十一点钟就准时躺到床上。

眼下反常的作息让他有点紧张。

这就是为什么他与一个半夜搭车的可疑男人攀谈了起来。和对方性感的下颌骨轮廓没有半点关系。

那人带着棒球帽坐在一片阴影里,曼努没有注意他是什么时候上来的。

这对他来说是件好事。不再把所有人当成安全隐患、放任陌生人坐在自己身后,这些说明他越来越像个正常人了不是吗。


“辛苦的一天?”那个声音从身后传来,给冰冷的黑夜带来了一丝暖意。

曼努耸了耸肩,然后意识到对方可能看不见自己的动作。

“还行吧。”他说。

车厢里又重归寂静。曼努第一次觉得这样的沉默难以忍受,也许是太久没有在夜里保持清醒,也许只是因为那个人的声音很温暖。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曼努犹豫了一下,“这个时间单独乘车的陌生人可不多见。”

“有个朋友放了我鸽子。”

“抱歉。”曼努说。

“是啊,我也觉得很抱歉。”他扭头看向窗外,不再对着曼努。


一阵多管闲事的冲动击中了他,曼努的脑子里警铃大作。一个马茨模样的小天使敲打着他的脑仁提醒他现在就该闭嘴了,但曼努就是这样一个大好人。他才没有一个劲盯着后视镜想看清对方的脸,也没有因为那个人柔和的剪影就心猿意马,他为什么要心猿意马,他是全Neustadt最专注开车的巴士司机。

“其实Neustadt是个小地方,你朋友叫什么名字?”

“你总是这么好心肠吗?”午夜神秘人被逗笑了,他低头让那个笑容在嘴角停留了一会,曼努的胃里升起一股暖流。有的人笑起来能点亮整个房间,即使只是一个面目模糊的阴影。

曼努觉得自己从镜子里窥见了光明之神巴尔德本人。

“他被麻烦事缠住了,还觉得自己一个人就能搞定。”巴尔德收起笑容又变回了黑暗中的陌生乘客,“有点自以为是不是吗?”


“也许他不想给你添麻烦。”曼努压抑住内心的失落试图为一个素未谋面的混蛋辩解。是的,无论那人是谁,曼努已经在心里把他定性为一个混蛋了。

“他的麻烦通过性传播吗?”

“什么?”曼努猛地踩了一脚刹车,轮胎和地面的摩擦声在原本寂静的深夜里惊起一片狗叫,23号巴士突兀地停在了街道中央。

“就到这里吧。”不笑的光明神起身向后门走去,曼努给他打开了车门,并没有意识到自己驾驶的不是一辆出租车。

他背对曼努在台阶上站了一会,两个人隔着空荡荡的车厢无声僵持。

“别再替别人做决定了,小胖子。”他没有回头,下车消失在了Neustadt的黑夜里。


*


回国那天曼努在人群中一眼就认出了那个背影。对方背对他,站在错误的到达口前面四处张望。

曼努停下脚步看着他。

机场里嘈杂的噪音消失了,往来的乘客褪去颜色变成了一部默剧里静止的舞台道具,整个到达大厅里好像只有他们两个人,只有贝尼,是鲜活的。

他长高了,肩膀更加宽阔,后脑勺上有撮头发逃离地心引力翘了起来。曼努想象着他匆忙出门的样子,想象他的手指曾匆匆掠过那缕头发又放弃般离开。

如果曼努是这部电影的导演,他希望可以永远隔着他们之间不到一百米的距离,就这样看着他。

但他的男主角转过身发现了他。贝尼的脸上露出一个笑容。

世界又流动起来。


贝尼拖着他的行军包,好像打定主意曼努绝不会扔下行李就逃走。

他们并排站在车站里等待回盖尔森基兴的火车,曼努穿着军服站在人群里有些不自在。

“我知道你们可以写信还能打电话,所以两年来音讯全无挺混蛋吧?”贝尼揽着他的肩膀,但两年间蹿出的高度仍然不够弥补他们之间的身高差距,谢天谢地。曼努弯下腰迁就他,两个人滑稽地黏在一起,像一对手脚不协调的马戏团小丑。

曼努不知道怎么回答,他挤出一个笑容,小声说了句抱歉。

“你是该抱歉。我可是拒绝了半个学校的女孩,还有几个男孩。”贝尼弯起一边嘴角抬头看着他,“不过道歉接受了,诺伊尔。”

这次曼努笑了,真心实意的。他俩站在月台上互相推搡起来,假装自己还是第一次坐火车的毛头小子。

然后曼努看见了那个人。


那人脸上的表情曼努太过熟悉。愤怒、厌恶,他在昆杜斯打死的一半人都是这副样子。

他朝他们冲了过来,一只手还插在大衣口袋里。

曼努推开贝尼,伸手去拿枪。但身边的一团空气提醒他,这里已经不是阿富汗了。他们在法兰克福一个再寻常不过的站台上被平民包围,手无寸铁。

一阵绝望击中了他,曼努觉得喘不过气来。他突然没办法分辨这是现实还是梦境。在梦里,他只需要等待熟悉的死亡过去,睁开眼又是新的一天;如果这是现实,他想徒手拧断他的脖子。贝尼不该遭受这些,该死的混蛋。

然后贝尼给了那个混蛋一拳,他捂着下巴倒在了地上。


那人带着手铐从曼努身边走过时嫌恶地瞪着他。

“纳粹!”

他朝曼努的军服上啐了一口,贝尼在警(和)察(谐)眼皮底下又给那人来了一下。


他们被带进了一间办公室里,曼努坐在唯一一张椅子上精疲力尽,尽管他连小指都没动一下。贝尼把行军包扔在地上,坐在上面抬头他。

他伸手抚摸着曼努的脖子,强迫他低下头看自己的眼睛。

“我从家里搬出来了。去年夏天我在一个老太太手里抢到一间公寓,她要搬去多特蒙德和女儿一起住。”贝尼朝他做了个鬼脸,“我们现在有一张床、一个书架、一台二手电视还有一张旧餐桌。等一下,我不想假装谦虚了。我的公寓棒极了,里面什么都有。”

“曼努,不管你需要什么我的公寓里都有。”贝尼停顿了一下,“我们的公寓里都有。”

“听上去不错。”

贝尼松了口气朝他露出一个笑容。

“我去跟警(和)察(谐)解释一下那个白痴的事,然后我们就回家好吗?”

“好。”曼努点点头。


他喜欢“我们”这个词。它带给曼努一种短暂的错觉,好像他还有机会成为和贝尼一样的人。他也喜欢贝尼描述的那个未来,还有他提到他们的公寓时脸上骄傲的样子。

但他还喜欢贝尼能一直露出那个笑容。

曼努不想假装自己绝不会伤贝尼的心,没人能控制他一团糟的脑子。


曼努留下一张纸条压在了桌子上,他不能看着贝尼的脸做这个。

贝尼会说服他留下来。他只要站在那里失望地看他一眼,曼努就能把自己的脑子挖出来。只要他想曼努留下来,曼努就再也不会离开他。

但贝尼的生活里不需要一个得了PTSD的疯子。



tbc



* 才知道LOFTER不能发Police...



评论(9)

热度(2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