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花】Leave a Light On （2）
CP：新花
Rating：PG-13
Noting：帕特森AU，各种私货上线
有一个杀小孩情节
02
如果有人采访本月最佳员工特尔施特根，他会严肃地告诉你一个优秀的巴士司机绝不会偷听乘客讲话，当然因为换班的同事莱诺晚到五分钟两个人吵架吵到打起来这种事就更不可能发生了。
但对曼努来说，如果你曾经需要一言不发地在兴都库什的山路上开30个小时，靠嚼速溶咖啡和烟草卷保持清醒，能像现在这样听着乘客们在背后聊天打屁就算得上一个奖励了。
他得试着对自己好一点。
矮小金和高大深是曼努的固定乘客，他还不知道他们的名字。这两个年轻人从不同的车站上车，每天都“碰巧”搭同一班车去学校。
他们的家相隔四站，通常情况下需要9分钟，但曼努总是在这段距离里开得快一点，而矮小金上车以后又开得慢一点。因为一个人呆在座位上等待同伴的高大深真是太可怜了。
今天的高大深看上去像颗发霉的金针菇，深色的卷发没精打采地耷拉在脑门上。矮小金上车以后曼努以为他会开心一点，但金针菇的表情更阴沉了。
“昨天的派对怎么样？”小个子没理会高大深浑身散发的黑色气旋挨着他坐了下来。
被无视的高大深看上去要爆炸了，他深呼吸了好几下，猛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一张长脸涨得通红。
“坐下，莱昂。车没停稳别站起来。”矮小金冷酷地瞪了一眼旁边偷笑的小学生，把高大深拉回了座位。
啊，原来他叫莱昂。曼努从后视镜里向莱昂投去了同情的一瞥。
“我原谅你是因为你不是完人，你并不是完美而我也一样。”莱昂突然说。*
“你在给我背电影台词吗？”矮小金终于不耐烦了，“别闹别扭了，你才是背着好朋友自己去派对的人。”
“是谁先扔下我跟隔壁班小公主踢足球的！”
“我什么时候和戴维一起踢球了！”
“前天下午！约书亚告诉我的！”
“约书亚耍你的，白痴。我在化学课上把尤里安送他的爱心试管搞炸了。”矮小金翻了个白眼，“前天是文化日彩排，戴维被尼基拉去戏剧社客串两棵树了。”*
“哦。”莱昂愣住了，他沉默了一会突然不好意思起来。
“那...我也没有去派对。我有点生气所以一晚上都在家里看电影。”
大概是担心矮小金不相信他，莱昂从书包里翻出一个笔记本，指着其中的一页给对方看了看。“我还记了台词，我可以给你读一遍。”
“好吧。”矮小金说。
“伯纳德哈斯豪夫医生说，如果我在一个孤岛上，那么我就要适应一个人生活，只有椰子和我。他说我必须要接受我自己，我的缺点和我的全部。我们无法选择自己的缺点，它们是我们的一部分，我们必须适应它们。然而我们能选择我们的朋友，我很高兴选择了你。”
矮小金没有打断他，曼努觉得他们已经和好了。这个世界上还是有很多人，他们不断犯错、相互误解，有时也许还会伤害对方，但总之他们得到了原谅。这些人很幸运。
“每个人的人生就是一条很长的人行道，有的很整洁，而有的像我一样，有裂缝、香蕉皮和烟头，你的人行道像我的一样，但是没有我的这么多裂缝。有朝一日，希望你我的人行道会相交在一起，到时候我们可以分享一罐炼乳。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你是我唯一的朋友。”
“我们的人行道已经相交了呀傻瓜。”矮小金说。
他们的声音还在继续，曼努不想听了。他有些羡慕，更多是嫉妒，这对他保持现在的精神状况没有好处。
他的人行道短暂地遇见过另外一条，他们交汇的地方是曼努的永无岛。他可以砍掉自己剩下的道路再也不向远方延伸，只要能永远地停在它身上。他曾经有过机会把贝尼变成他的尽头。
但现在，他的人行道已经分崩离析了，除了砂砾与尘埃那里什么也没有。
*
有人说联邦国防军就像打卡上下班的公务员，一开始曼努也这么想。
他们驻扎在北部的基地里，每天例行巡逻、分发食物，向当地人展现友好。除了对能多益朝思暮想没什么应付不来的，毕竟他们训练有素。就像他向贝尼承诺的那样。
但命运小婊子就是这么恨他。
两辆油罐车戳破了他们前几年在这片地区建立的所有和平假象。路边的IED越来越多，它们被藏在草丛里、马路边、下水道里或者桥下，曼努做梦时都能听见那声巨响。
九月的时候，他杀了第一个人。
人们总说第一次是最难的。愤怒、愧疚、自我厌恶，有人吐得满身都是，有人会想起父母、孩子和一生挚爱。
曼努没有。他还不清楚贝尼是不是属于上述选项，但他知道他的十六岁男孩不能出现在这个地方。哪怕只是想一想。
他宁愿在40度的高温下趴在沙地里排雷也不想让贝尼这个时候出现在他丑陋的脑子里。
曼努透过瞄准镜看了一眼那人，他倒在自己的血泊里挣扎，子弹打在了脖子上。曼努迅速补了一枪，瞄准了下一个目标。
整个十一月他们都在炮火中度过。曼努认识了他在这里的第一个朋友。
在阿富汗交朋友是件危险的事。前几天还在给女朋友录视频的好小伙，下一秒可能就要挂着尿袋度过下半生了。
但马茨是个很机灵的家伙。他有一套自己的歪理邪说，这些人生哲学帮助他成为了这个地方少有的仍然保持乐观的人。最重要的是，当你蜷缩在一条干涸的排水渠里，头顶上除了充满仇恨的火箭弹就是等着把你炸成烟花的迫击炮，这个时候如果有人讲了一个咖啡洒在裤裆上的冷笑话还分了你半条巧克力，主要是巧克力，很难想象什么铁石心肠的人才会拒绝这份战壕友谊。
四天的枪林弹雨后，美军的火炮和战斗机结束了这场战斗。上面给他们安排了一个巡逻任务作为持久战间隙的休整。
曼努在一条街道的左边巡逻，右边的村子仍然被塔利班占领。在对方眼里他们还是那群该死的“异教徒”，但无论如何两方维持了某种平衡。
他们都知道昆杜斯的暴力事件正在升级，送女孩去上学的家庭、偷情的男女、反抗塔利班的孩子，越来越多当地人在道路另一边被处决。上面警告他们不要卷进这些烂事里。
那两个男孩被拖出来的时候，马茨摇了摇头。
“别去看，曼努。”
他知道马茨是对的，但他没法扭开头。那个孩子有双棕色的眼睛。
他们看上去比他离开贝尼时还要年轻，曼努知道他们为什么跪在那。
处刑人把他们埋进了沙地里，只留出上半身露在外面。地上的石头经过挑选，粗糙、尖锐、棱角分明，围观的人群开始向两个男孩靠拢，他们捡起石头扔了过去。
曼努觉得他们朝他的方向看了看，也许没有。但他没办法挪动脚步。他盯着他们年轻的脸，有那么一会他觉得那是自己和贝尼跪在那里。
他们没有喊叫，也没有反抗。
他们被砸死了。
曼努在十八岁之前就走上了人生巅峰。他有间自己的卧室，有打开家里酒柜的钥匙，他和贝尼共用一个HBO账号，他最好的朋友有或者没有爱上他。
他们本来有很多时间可以证实那一点。
曼努自己把这一切毁了。
离开贝尼的时候，他以为这是自己做过的最愚蠢的事。现在他才知道，他做过最蠢的事，是给了贝尼一个不能遵守的承诺。
他太傲慢了以为自己可以从这场战争里活着回去。
世界上有多少人，碰巧遇到了你最好的朋友或许、大概、非常有可能有那么一点点爱你呢。他们曾经就是那样幸运的男孩。
但现在那两个男孩已经不在了，曼努看着他们死在了一条名字都没有的小路旁。
tbc
* 磁卡晚上看的电影是《玛丽与马克思》
* 这个Julian是喂鸡的Julian...
* 战争部分参考了ZDF一个纪录片叫《我们的战争（Unser Krieg）》
* 胡新在阿富汗的行动有好多时间BU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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